第75章 師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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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師母
柯景堯站在熟悉的門前, 呼吸不自覺有些急促。
黃詩雲拿出鑰匙打開門，臉上揚起笑容，“媽, 我回來了。你的兩個快遞我給你拿了啊，你又買了啥呀？”
屋裏的人聽到動靜, 趕緊迎了出來, 卻在看到門口的人時瞬間變了臉色。
黃詩雲換好拖鞋, 笑意盈盈地走進去，攔住臉上已經浮現出怒意的人, “媽，我在下面的時候正好碰到景堯哥, 就喊他上來坐會兒。我算一算啊，我這得有兩年多沒見過景堯哥了吧？自從我換到這個公司以後好像就沒見過了...”
虞美琴本來一張笑著的臉在看到門口的人時瞬間拉了下來，她的眉間積攢著怒氣，沒有理會女兒的話，盯著門口的人怒聲道：“你來幹什麽？這裏不歡迎你！”
柯景堯抿了抿唇, 聲音更加喑啞，“師母...”
“我不是你師母！這兒沒有你的師母！這兒也不歡迎你！給我走，快走！”
她一邊不客氣地嘴上趕人，一邊推開女兒迎過來的手，走到門口, 推搡著人。
黃詩雲眼看著媽媽根本不理睬自己，也轉身重新回到門口，將人一把拽了進來，把門關上。
“黃詩雲你什麽意思？你不聽我的話了是吧？”虞美琴臉色特別難看, 怒目瞪著她，雙眼發紅。
黃詩雲討好地笑了一下, 安撫道：“媽媽媽，你別生氣，我這不是怕在開著門吵到周圍的鄰居嗎？不太好...”
“他是個殺人兇手！”虞美琴突然一下子爆發起來，指著柯景堯吼道，“他是個殺人兇手你竟然讓他到家裏來！你對得起你爸爸嗎？你對得起我嗎？你忘了你爸爸之前是怎麽去世的了？你忘了這些年你和我是怎麽過來的了？你現在把害了你爸爸的兇手迎回家來...”
黃詩雲突然有些疲憊，看著暴跳如雷的媽媽，她只覺得心裏有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這麽多年只要一提到爸爸的事她的情緒就難以控制，不僅是對柯景堯，媽媽對整個警局幾乎都遷怒上了。
她可以理解媽媽的想法，但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。
一個人長期被負面的情緒壓抑著，對她的心理身體難道會有什麽好處嗎？
因此黃詩雲也突然間爆發了。
“媽！”她一嗓子直接蓋過虞美琴的聲音，也吼了出來，“殺害爸爸的兇手早就被抓了！當初劉叔叔親自來咱們家送的消息你忘了嗎？”
她一邊說著一邊簌簌落淚，“那是爸爸自己的選擇，是他自願救自己的徒弟的！爸爸不僅是一名好警察，還是一位好師傅！你這麽說也是在否定他的人格！”
似乎沒想到一向順從的女兒會突然這樣，虞美琴怔怔地站著。
許久之後她才像是反應過來，嗚咽著哭了起來，“我怎麽不知道？！我怎麽不知道那是你爸自己的選擇！是，他是一名好警察，也是好師傅，可...可他不是一個好丈夫，不是一個好父親！”
她哭得淚眼模糊，剜心一樣盯著柯景堯，“就是為了救他，他甘願拋下我們娘倆，你叫我怎麽不恨？怎麽不恨啊！”
虞美琴是恨柯景堯嗎？那必然是恨的。
但她又不止恨柯景堯一個人。
她還恨黃茂林這個丈夫。
人家都說警察為人民服務，可誰懂她們這些警察家屬的心情？
尤其是像黃茂林這樣幹刑警的，從她嫁過來之後，夫妻倆就聚少離多，好不容易生了孩子了，他待徒弟比對自己孩子還好，最後竟然為了救徒弟拋下她們母女走了！
她心驚膽戰地熬了十幾年，本以為熬出頭了，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得個寡婦的命。
虞美琴哭得肝腸寸斷，坐在沙發上抹眼淚。
柯景堯看著客廳裏的照片，突然間跪了下來，“師傅，以後我就是您的兒子，我會好好照顧師母和詩雲的，您就放心吧。”
說完他“砰砰砰”磕了三個響頭。
黃詩雲用手背胡亂擦了一下臉上的淚，拉著人起來，“景堯哥，沒事兒，你別放在心上，我媽就是心裏堵著氣，時間長了她就想明白了。”
柯景堯盯著沙發上的人開口，“師母，我認真的。”
虞美琴的哭聲比剛才小了很多，但不說話也不看他。
黃詩雲聲音裏還帶著鼻音，“景堯哥，今天就不留你吃飯了，改天你再過來，我親自招待你，我和我媽說幾句心裏話。”
柯景堯明白，但他想到今天來的另一個主要目的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，“詩雲，這幾天劉局來找過你沒？”
黃詩雲楞了一下，搖頭，“劉叔？沒有啊，怎麽了？”
她又轉過頭問沙發上的人，“媽，劉叔來過沒？”
虞美琴別過身子不看她，許久才回了個單字兒，“沒。”
柯景堯想了想，猜測劉局估計是最近事忙沒顧得上過來，他沒多說什麽，只道：“沒事兒，回頭我可能需要找你了解點情況，你這段時間註意安全，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記得及時聯系我。”
黃詩雲沒懂他這麽說的意思，剛準備問些什麽。
那邊沙發上的虞美琴已經沖了過來，“你什麽意思？詩雲為什麽需要註意安全？有誰會對她實施傷害行為嗎？到底怎麽回事？你說清楚了！”
柯景堯本來不想讓她們擔心，但又怕以防萬一出了什麽事，覺得留個心眼也是好的。
當然他也希望自己只是多心了。
“最近市裏有個犯罪嫌疑人，我們在抓捕，對方是采取假借出租房屋或者租房殺害一些年輕女性的，我害怕...”
他還沒說完，虞美琴突然尖叫一聲，“啊！是那個之前綁架詩雲的人嗎？還沒抓到他嗎？他是沖著我們家詩雲來的嗎？他......”
黃詩雲身子也微微顫抖著，嘴唇有些發白，“是那個人嗎？景堯哥，是之前綁我的那個人對不對？”
柯景堯安慰她，“不一定，詩雲你先別著急，我只是懷疑，總之這段時間你先稍微註意一點，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通知我。”
黃詩雲咬緊牙強裝鎮定點了點頭。
那是八年前了。
那會兒黃茂林剛去世一年多點，她媽媽每天沈浸在各式各樣的怨恨當中，黃詩雲有一段時間突然有點兒受不了，然後就想著暫時搬離這個家，到外面住。
她不敢告訴自己的媽媽，怕更加刺激到她，但她也實在受不了了，她感覺自己在家裏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瘋。
因此她想著哪怕能隔一段時間出去住幾天都行。
那會兒她剛畢業，身上錢不多，於是在網上挑便宜的找。t
後來找了個老破小區的房子，去看房子時卻被假裝房東的男人綁架。
黃詩雲有個刑警父親，怎麽也算是耳濡目染，她還算冷靜，在經過一個加油站的時候想辦法發出了求救信號。
當時加油站有一對夫妻，他們聽到了她的求救信號，但因為加油站地點特殊，兩人沒敢直接輕舉妄動。
那對夫妻一直跟著他們的車，沒想到那個綁架她的綁匪十分敏銳，發現了他們之後直接當街將人連車帶人撞翻了。
黃詩雲眼睜睜看著那對夫妻的車被旁邊的大卡車撞飛，心中絕望的同時卻聽到了警笛聲。
原來那對夫妻之前已經報了警。
後來綁匪見情況不對，跳車逃走了，她有幸被救了下來，那對夫妻卻死了。
那個人因為偽裝的很好，黃詩雲幾乎沒看清楚他的任何長相特征，警局的人幾次來找她問話，都沒太得到有效信息。
後來警方一直沒抓到那個人。
黃詩雲本以為自己已經快要忘記這件事了，如今突然提起來卻發現這件事仍舊歷歷在目。
當時心裏的害怕絕望，似乎一瞬間就再次席卷上來。
虞美琴也顧不得其他，伸手環住女兒的胳膊，不住地嘟囔著：“沒事沒事的，媽媽在呢，別害怕詩雲，都過去這麽多年了，就算是那個人也不一定就是沖著你來的，別害怕...”
柯景堯也是這樣的想法。
他對著母女兩人道：“這個人今年在別的區已經犯過好幾起案件了，如果是沖著詩雲來的更有可能第一個就找到她，而不是在犯了好幾起案件之後才找過來，所以你們也別太擔心，當然謹慎一點沒有壞處，而且這個人作案手法與之前綁架詩雲的罪犯或許有相同之處，因此我才這麽一說。”
虞美琴也顧不上對他的怨恨了，跟著連連點頭，“對對對，現在好些人犯罪手法都大差不差，你爸那會兒辦案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呢！實在害怕咱這兩天就先請兩天假，正好你在家也好好陪陪媽。”
黃詩雲想說算了，但終究是恐懼占據了上風，最後輕輕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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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景堯站在熟悉的門前, 呼吸不自覺有些急促。
黃詩雲拿出鑰匙打開門，臉上揚起笑容，“媽, 我回來了。你的兩個快遞我給你拿了啊，你又買了啥呀？”
屋裏的人聽到動靜, 趕緊迎了出來, 卻在看到門口的人時瞬間變了臉色。
黃詩雲換好拖鞋, 笑意盈盈地走進去，攔住臉上已經浮現出怒意的人, “媽，我在下面的時候正好碰到景堯哥, 就喊他上來坐會兒。我算一算啊，我這得有兩年多沒見過景堯哥了吧？自從我換到這個公司以後好像就沒見過了...”
虞美琴本來一張笑著的臉在看到門口的人時瞬間拉了下來，她的眉間積攢著怒氣，沒有理會女兒的話，盯著門口的人怒聲道：“你來幹什麽？這裏不歡迎你！”
柯景堯抿了抿唇, 聲音更加喑啞，“師母...”
“我不是你師母！這兒沒有你的師母！這兒也不歡迎你！給我走，快走！”
她一邊不客氣地嘴上趕人，一邊推開女兒迎過來的手，走到門口, 推搡著人。
黃詩雲眼看著媽媽根本不理睬自己，也轉身重新回到門口，將人一把拽了進來，把門關上。
“黃詩雲你什麽意思？你不聽我的話了是吧？”虞美琴臉色特別難看, 怒目瞪著她，雙眼發紅。
黃詩雲討好地笑了一下, 安撫道：“媽媽媽，你別生氣，我這不是怕在開著門吵到周圍的鄰居嗎？不太好...”
“他是個殺人兇手！”虞美琴突然一下子爆發起來，指著柯景堯吼道，“他是個殺人兇手你竟然讓他到家裏來！你對得起你爸爸嗎？你對得起我嗎？你忘了你爸爸之前是怎麽去世的了？你忘了這些年你和我是怎麽過來的了？你現在把害了你爸爸的兇手迎回家來...”
黃詩雲突然有些疲憊，看著暴跳如雷的媽媽，她只覺得心裏有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這麽多年只要一提到爸爸的事她的情緒就難以控制，不僅是對柯景堯，媽媽對整個警局幾乎都遷怒上了。
她可以理解媽媽的想法，但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。
一個人長期被負面的情緒壓抑著，對她的心理身體難道會有什麽好處嗎？
因此黃詩雲也突然間爆發了。
“媽！”她一嗓子直接蓋過虞美琴的聲音，也吼了出來，“殺害爸爸的兇手早就被抓了！當初劉叔叔親自來咱們家送的消息你忘了嗎？”
她一邊說著一邊簌簌落淚，“那是爸爸自己的選擇，是他自願救自己的徒弟的！爸爸不僅是一名好警察，還是一位好師傅！你這麽說也是在否定他的人格！”
似乎沒想到一向順從的女兒會突然這樣，虞美琴怔怔地站著。
許久之後她才像是反應過來，嗚咽著哭了起來，“我怎麽不知道？！我怎麽不知道那是你爸自己的選擇！是，他是一名好警察，也是好師傅，可...可他不是一個好丈夫，不是一個好父親！”
她哭得淚眼模糊，剜心一樣盯著柯景堯，“就是為了救他，他甘願拋下我們娘倆，你叫我怎麽不恨？怎麽不恨啊！”
虞美琴是恨柯景堯嗎？那必然是恨的。
但她又不止恨柯景堯一個人。
她還恨黃茂林這個丈夫。
人家都說警察為人民服務，可誰懂她們這些警察家屬的心情？
尤其是像黃茂林這樣幹刑警的，從她嫁過來之後，夫妻倆就聚少離多，好不容易生了孩子了，他待徒弟比對自己孩子還好，最後竟然為了救徒弟拋下她們母女走了！
她心驚膽戰地熬了十幾年，本以為熬出頭了，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得個寡婦的命。
虞美琴哭得肝腸寸斷，坐在沙發上抹眼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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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景堯盯著沙發上的人開口，“師母，我認真的。”
虞美琴的哭聲比剛才小了很多，但不說話也不看他。
黃詩雲聲音裏還帶著鼻音，“景堯哥，今天就不留你吃飯了，改天你再過來，我親自招待你，我和我媽說幾句心裏話。”
柯景堯明白，但他想到今天來的另一個主要目的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，“詩雲，這幾天劉局來找過你沒？”
黃詩雲楞了一下，搖頭，“劉叔？沒有啊，怎麽了？”
她又轉過頭問沙發上的人，“媽，劉叔來過沒？”
虞美琴別過身子不看她，許久才回了個單字兒，“沒。”
柯景堯想了想，猜測劉局估計是最近事忙沒顧得上過來，他沒多說什麽，只道：“沒事兒，回頭我可能需要找你了解點情況，你這段時間註意安全，感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記得及時聯系我。”
黃詩雲沒懂他這麽說的意思，剛準備問些什麽。
那邊沙發上的虞美琴已經沖了過來，“你什麽意思？詩雲為什麽需要註意安全？有誰會對她實施傷害行為嗎？到底怎麽回事？你說清楚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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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詩雲身子也微微顫抖著，嘴唇有些發白，“是那個人嗎？景堯哥，是之前綁我的那個人對不對？”
柯景堯安慰她，“不一定，詩雲你先別著急，我只是懷疑，總之這段時間你先稍微註意一點，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通知我。”
黃詩雲咬緊牙強裝鎮定點了點頭。
那是八年前了。
那會兒黃茂林剛去世一年多點，她媽媽每天沈浸在各式各樣的怨恨當中，黃詩雲有一段時間突然有點兒受不了，然後就想著暫時搬離這個家，到外面住。
她不敢告訴自己的媽媽，怕更加刺激到她，但她也實在受不了了，她感覺自己在家裏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瘋。
因此她想著哪怕能隔一段時間出去住幾天都行。
那會兒她剛畢業，身上錢不多，於是在網上挑便宜的找。t
後來找了個老破小區的房子，去看房子時卻被假裝房東的男人綁架。
黃詩雲有個刑警父親，怎麽也算是耳濡目染，她還算冷靜，在經過一個加油站的時候想辦法發出了求救信號。
當時加油站有一對夫妻，他們聽到了她的求救信號，但因為加油站地點特殊，兩人沒敢直接輕舉妄動。
那對夫妻一直跟著他們的車，沒想到那個綁架她的綁匪十分敏銳，發現了他們之後直接當街將人連車帶人撞翻了。
黃詩雲眼睜睜看著那對夫妻的車被旁邊的大卡車撞飛，心中絕望的同時卻聽到了警笛聲。
原來那對夫妻之前已經報了警。
後來綁匪見情況不對，跳車逃走了，她有幸被救了下來，那對夫妻卻死了。
那個人因為偽裝的很好，黃詩雲幾乎沒看清楚他的任何長相特征，警局的人幾次來找她問話，都沒太得到有效信息。
後來警方一直沒抓到那個人。
黃詩雲本以為自己已經快要忘記這件事了，如今突然提起來卻發現這件事仍舊歷歷在目。
當時心裏的害怕絕望，似乎一瞬間就再次席卷上來。
虞美琴也顧不得其他，伸手環住女兒的胳膊，不住地嘟囔著：“沒事沒事的，媽媽在呢，別害怕詩雲，都過去這麽多年了，就算是那個人也不一定就是沖著你來的，別害怕...”
柯景堯也是這樣的想法。
他對著母女兩人道：“這個人今年在別的區已經犯過好幾起案件了，如果是沖著詩雲來的更有可能第一個就找到她，而不是在犯了好幾起案件之後才找過來，所以你們也別太擔心，當然謹慎一點沒有壞處，而且這個人作案手法與之前綁架詩雲的罪犯或許有相同之處，因此我才這麽一說。”
虞美琴也顧不上對他的怨恨了，跟著連連點頭，“對對對，現在好些人犯罪手法都大差不差，你爸那會兒辦案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呢！實在害怕咱這兩天就先請兩天假，正好你在家也好好陪陪媽。”
黃詩雲想說算了，但終究是恐懼占據了上風，最後輕輕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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